张功耀无限敬仰地崇拜西医,声嘶力竭地叫嚷“废除中医”,其最大理由是中医己经褱落无用武之地,应由西医取而代之。少数应声虫也同气相求,提倡中国的医药事业全盘西化。此论虽出自少数人,但在中医界引发了一场不小的“地震”,群情激愤,纷纷批驳,广大人民群众也交口谴责!
中医界人士和广大人民群众反对全盘西化,并非否认西医在某些方面的先进性、优越性,也不否认中医逐步走向衰落的客观存在,但认为张教授不应该全盘否定中医的历史功绩和存在价值。必须看到,西医传到中国不过短短百余年,而中国五千年的文明史,是中医伴随着发展至今的,并未因缺少西医而停滞;中国的泱泱人口是伴随着中医繁衍至今的,并未因缺少西而锐减。中医的衰落是近百年来的现象,衰落的缘由,错综复条杂,“剪不断,理还乱”,远非“废除中医”论者们浅薄的医学知识和异化哲学所能理解。近代中医的衰落,是一个包函着历史、文化、市场经济、社会意识、政治倾向、医药体制管理及中医学术发展方向等矛盾的混合产物。我们如果纯粹以张功耀等人的叫嚷来理论它,无疑是吃饱了撑的。值得吗?然而,我们面对自然环境污染日愈严重而导致各种疾病发病率飚升,医学界穷于应对的当务之急;面对癌症、艾滋病之类的“超级杀手”让主导世界医学的西医也束手无策的尴尬现实,我们又不得不为当代的医学出路忧虑于怀。
张教授和他的应声虫们主张的“废除中医”论调歪打正着,为中医学的衰落现状敲响了警钟,提醒世人不能不对中医药的发展认真思考,应该为他记一大功。
废医论割断历史与现实的联系,曲解衰落现象背后的厚重本质,用末流诠释主流,其浅薄观点原本是不值一驳的。然而,为了寻找到中医药科学发展的真正出路,我们又不能不面对“中医衰落”这一诸多矛盾纠葛形成的现象,探索“中医衰落”错综复杂的原因,以求振兴源远长、传承千秋的中华医学事业。
一、从哲学和社会学角度看中医的衰落。
中医以“天人合一”、“阴阳五行”为总纲的医学哲学和以“和为贵”为核心的儒家哲学,同在百余年来的东西方文化碰撞中,都未被西方文化征服。这两个堡垒代表着中华五千年文明的价值,是华夏文明博大精深的本质所在。“和为贵”是国家、民族乃至世界支撑着政治经济,文化发展,促进社会文明进步的基础条件;而“天人合一”、“阴阳五行制化调控”是中医哲学之母。两种学说不但是中华民族生存发展的根本,也是世界多民族共同繁荣昌盛的思想基石。
评价一种文化,一个民族衰落的标准,用哲学的眼光看绝不是“胜者王侯败者贼”这样的现实主义观念所能等同的。百余年前,大英帝国退出主导世界舞台的历史事实,证实了一个历史阶段存在的真理不一定是永恒的真理。美利坚帝国接过主导全球的权杖,百年后依仗实力,我行我素的霸权主义一步步走近泥淖。短暂的得势毕竟不代表永恒,霸权的路终有尽头的一天,唯有和谐是永恒的。当家庭、团体、乃至国家、民族失去她时,动乱接踵而至。得到她方可谋求发展,保持她、维护她方可长治久安。
一个民族的文化生存发展史无不以千年计,每个民族发展史中形成的文化,通过时间的冲洗、检验,最终得以保留下来的东西,不管后人对她的认识如何,要想糟蹋毁灭她都是徒劳的。要正确地评价一个民族文化的历史与现状,没有对历史的深刻理解,对历史变迁表象与本质的仔细观察、分析是难以把握的。毕竟我们仅是“一个”人,是民族的一个分子,尽管这个分子可能因自己某方面学识渊博而傲视群雄,但在民族文化面前,即使你再桀骜不驯,也必须谦逊。“滚滚长江东逝水,浪花淘尽英雄”,造就民族文化的前辈,毕竟比个人聪明睿英明伟大不知多少。个人算老几?即使自己确实对民族文化的发展有所贡献,也必须明白这个成绩是因为你以前辈巨人的肩臂为依托,才有所作为。面对民族文化遗产,尊崇祖宗,又不盲从祖宗,取其精华,弃其糟粕,利用现代科技深入发掘,加以提高,才是正道。
“废医论”的倡导者在大发谬论之前,不知是否想过:孔子学说正在全球升华,儒学已经承载着中华文明走向世界。但百余年前孔老夫子不是也被打倒在地,再踏上一脚吗?是否想过:中医“天人合一”、“阴阳制约调控”理论,为什么仍然存在千年之久。
二、中医衰落是东西方文明碰撞之后认识混乱的产物。
张教授等人也许书读多了,将迂腐与执著这两种不同概念的人格素质,生拉活扯地粘连在一起,用观赏山间晨雾、日暮烟霞的眼光来研探“中医衰落”这个错综复杂、矛盾重重的社会混合体,因而难以透过表象,贯穿今昔,探究本质。此原属情理中事,只是他们不自量到这种程度,实在令人惊讶!
他不明白:“气血循环有序则动态平衡,平衡则阴阳合和;新陈代谢有度,生物体生机盎然;循环失序则动态失衡,失衡则乱,乱则百变生成”,这句中医病理学哲理同样可以用来诠释中医百年衰落的历史原因。“气血运行动态平衡,五脏六腑生克制约关系和谐有度,则生物体健康长寿”,将之比喻为社会和谐发展的基石和学术发展的必备条件,恰如其份。可见和谐是万物生机的源泉。事物的衰落是和谐遭到破坏之后,各种相关因素制约失衡的结果;事物的兴盛也必然是一种新的力量,纠正了失衡的因素,始能重新走向和谐的结果。
兴盛和衰落是一对双胞胎。他们的出现和发展,无一不与外部事物的变动相联系。就民族文化的兴衰而言,来自西广的冲击是深刻、广泛的,没有根基的东西在激荡力的冲击下,走向灭亡是必然的,张功耀所列举的古希腊和古埃及医学之所以湮灭就是例证。而根基深厚的事物面临这种冲击时,如果应对得当,冲击带来的是动力,是革新,是走向一个新阶段的开始。反之如果应对失措,必然是重创之后,元气难复,在内讧纷扰的混乱中逐步沉沦。以时势言之,中国崛起的事实,无论对内或对外都产生了冲击。“对内可能误导青年国民对国家实力的过高估量而滋生民族主义情绪(新加坡前总理李光耀语);对外滋生了“中国威胁论”,这两种情形的反冲力,势必影响国内国际环境的和谐,给和平发展构成阻力。我国政府未雨绸缪。,从容应对,提出了构造和谐社会,共创和谐世界的政略战略,有效地一步步化解了冲击和反冲击造成的危机,确保共和国和平崛起的航船,“长风破浪会有时,直挂云帆济苍海”。然而,回顾百余年东西方文化冲击后,民众、社会、政府、医学界、学术界的应对以及持续了百余年的内斗外耗,我们就会明白,中医的衰落是人祸,是我们自己造成的。
三、中医衰落,缘于抗生素近期利益的诱惑
“趋利”是人的本性,圣人尚且难免,何况凡夫俗子。然而,“趋利”不仅表现在个人行为上,在疾病治疗上也是如此。如何权衡作出明智的选择是艰难的,因为近期利益伸手可得,而远期的利益权则未必可望而可及。西医与中医冲撞以来,西医借助科学仪器的准确诊断,以抗生素应对传染病、流行症的防治速效,及外科移植的手术优势,逐步形成气候,站稳了脚跟,拉开了挤压排斥中医生存空间的帷幕。在比期间,尽管有了唐容川、丁福荣、张之洞等前輩的改良倡导;有同仁堂、西鹤年堂等传统医药名企的抗争;有中医代表一次次大规模的请愿,都难以扼制西医在近期利益诱惑下,导致政府政策不明智的倾斜;“教育系统漏列中医案”事件的发生,废除中医案政策的随之出台;知识界也有人推波助澜……在这样的大背景下,中医生存尚且艰难,有何心力从事基础理论的深化研究?又有何条件进行中医与西医语言对译的探索?这些基础工作没有人去做,却妄谈中医产业化、国际化,岂不是在沙丘上建高楼,危危乎极不牢固。
百余年来,中医废存之争的历史还在持续,但是,时间老人告诉我们,这场因近期利益诱惑铸成的祸乱该结束了。国际、国内卫生行政主管机关对抗生素使用严加监管政令的出台;临床治疗中抗生素、放疗、化疗的滥用、过用,对人体造成远期伤害事件的层出不穷,展示西医并非完美无瑕,而中医一些历经千百年磨砺的特殊疗法,却令西医望尘莫及。当今,愈来愈多的疑难病症的出现及发病率逐步飚升的事实,都在提醒人们内斗该结束了,是该反省的时候了;是该重新审视中医学是否扫地出门,还是该努力发掘加以提高的时候了。
四、知识界一些精英们的一孔之见
“废除中医”的论调,并非始于张功耀,他不过是拾人牙慧,咀嚼别人嚼过的陈年馊馍,拉大旗作虎皮,抬出二十年代一些知识界精英受西方文化的影响,一度主张废除中医事件,以佐证他的“正确”而换得话语权。斯时的政府,也以“顺应民心民意”为由,出台了废除中医的“政令”,但毕竞民心不可拂,民意不能强,老百姓不卖账,依旧相信传统的中医。进不起西医门槛的贫苦人家则以单方、偏方治病,也往往奏效。任何社会问题,未乱好防,已乱可治,将乱未乱难治。百余年来,中医是在将乱未乱的境遇中苦苦挣扎,逐步走向沉沦的。混乱之中无智者。尽管中科院自然科学研究所廖育群所长没有读懂《内经》,但他“要能真正读懂《内经》,中医、西医和历史知识缺一不可”这句话却是一语中的。中国社会科学院下面成立了一个中医哲学委员会,里面有很多人认为中医就是哲学问题,但廖育群说,哲学是哲学,如何解决现实(治病)问题?医学的现实问题是治病救人,这就出现了一个更奇怪的现象,很多中医研讨会的与会者都不是中医。换一个专业,无论理、工、医(西医)、农,研究会能出现这种现象么?廖育群说:“绝对不可能啊!你什么都不懂,你质疑什么?可中医谁都可以说几句。”正是这种滑稽的文化现象孕育了一茬茬反中医的名士,推动了一波又一波对中医的讨伐声浪,有形无形地左右着政府卫生行政管理体制废止中医的倾向和决策。
从问题的实质上讲,我就不明白,主张废除中医的知识界精英们,明明知道自己对中医是门外汉,却为什么偏偏要无端卷入其中,推波助澜?思来想去,唯一说得过去的理由,恐怕是当时国弱民穷,他们自暴自弃,免不了粘染上崇洋媚外的陋习。
中医在临床治疗中近期利益和远期健康相结合的实践经验,证明中医“天人合一”、“阴阳制控”的理论是永恒的真理,如果知识界的精英们出于炎黄子孙的良知,要想为人类健康事业发展献计献策的话,恭请他们最好先专修几年中医、西医之后再开口。虽然哲学、历史与医学有联系,但也仅仅是联系而已。希应他们收敛锋芒,给中医药学一个休养生息,探索发展的机会与生存空间。
五、政府作为的失策是中医衰落的政治原因。
中医的衰落,既是历史,也是现实;衰落已延续百余年而无法振起的原因,除了西医近期的利益诱惑、知识界被西方文化熏染而推波助澜两个原因外,政府也同样茫茫然找不到适合中国国情,适合中医药学发展壮大,走出国门的方略,因而频频失策:
1903年清政府医科大学29科课程中,中医仅一科课,17科课药学,中医也仅一科课。
1912年北洋政府颁布的学制条例中没有涉及中医。
1929年民国南京政府通过了让医界乱了10年的废止中医条令。
1979年共和国政府提出“中医、西医、中西医结合三支力量并重”的方针,表面上结束了中西医谁是主导之争。却没有提供“三者并重”的财政保证,也没有化解中西医由来已久的分歧和深层矛盾。其后的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法则是以西医的规则条例来监督中医,视中医药为末流编外。
百年过去了,儒学与东西方文化的冲突逐渐消逝,随着历史的发展弃其糟粕后,精华正在成为构建和谐社会的指导方针,在国内、国际舞台上重放光彩。
百年过去了,在东西方文化冲突中,被遭踏得半死不活的中医药文明,带着重重创伤生存在夹缝中,凭借自身顽强的生命力,苟延残喘至今。我们主管中医药的官员们难道不该做点什么?难道真象郭雷枢所说“中国人不能理解抽象真理,对经济和身体利益特别关心,而不太关心提升道德和智慧的努力”这一屈辱的历史还要继续么?难道“亚洲人政治和经济独立了,但头脑还是西方人的殖民地”的现状还不应当改变么?
我们深信,花落香如故,花落籽尚存,有党和政府的扶持,她一定重放异彩,姹紫嫣红。